马骏紧攥着李晓雨的手腕，拉她进屋坐下。他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火，强行收敛情绪，深呼吸后喷出的鼻息都带着颤音。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，眼神落在她头顶，一动不动，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。
她垂眼盯着他的鞋尖，不敢抬头。因为害怕，心跳如同擂鼓。
张林飞怕马骏会有过激行为，跟了进来，却只站在门后看着，并不上前，怕会再次激怒他。
屋子里压抑的氛围被打破，马骏挪动脚步转身瞥向张林飞，眼里没了刚才的愤怒，只剩下责怪。他迈步出去，到对面的卧室取盆接水，端进来放在李晓雨面前。
“把手洗干净。”他的音色恢复如初，语气中却没了亲昵感。
趁着李晓雨洗手的时候，他拿来消毒酒精和纱布，帮她给伤口消毒、包扎。着脸，但动作却极轻柔
完事后，他起身看着盆里的血水愣神，眼底流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。他没有将水倒掉，而是放到了他工作台的角落里。
李晓雨和张林飞对视一眼，都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，却也只当是他喜欢她的占有欲在作崇。
马骏冷脸从桌下再次拿出vr眼镜，独自走到院子里，开始调试。两人默默跟上，等他将眼镜交给他们。
“戴上。先熟悉一下刀具用法和制作流程。”他走到李晓雨身后，看了一眼她受伤的手，帮她戴好眼镜。
张林飞看着两人交互，咬下一块下唇的死皮，拉下眼镜直接进入了vr游戏。
他来到一间灯光昏黄的房间，墙上挂着各色皮影样品。刚开始是科普环节，简单的动画演示，将整个制皮过程拆解成去毛、阴干、刮去浮脂、压平四个步骤讲解。
张林飞脚下一动，整个人坐电梯般往下沉去，来到新的空间，头顶是一望无际的星空。他根据箭头指引往前走，伸出食指点亮一颗星星，无数的传统皮影形象出现在半空中。正中间最显眼的，是手拿金箍棒、头顶紫金冠的齐天大圣。
置身在这样的场景中，张林飞震撼的浑身汗毛炸立，口中不由得感慨道：“真美啊！”
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张画纸和一支铅笔，他拿起笔在纸上随便画了个q版卡通人头，那形象直接从纸上滑出，变成了皮影的样子，升到空中挂着，跟周围传统精美的形象格格不入。
张林飞自己都觉得难看，无奈摇头讪笑。
李晓雨这边已经进入雕刻练习室。正对她的墙壁上挂着一排功能各异的雕刻刀，李晓雨按照提示将手掌对准想要的刻刀，那刀就自己飞到她手里了。
紧接着她眼前出现了“3、2、1“的红色倒计时，等数字“1”消失后，她的四周凭空浮现出一圈不同种类的水果，同时她头顶上方又开始了为期1分钟的倒计时。语音提示在她耳边响起：玩家需在1分钟内累计砍杀15个水果。
李晓雨尝试性地对着眼前的西瓜挥手，西瓜被劈成两半后掉落、消失。倒计时正下方计入数字“1”。这很象她之前玩的《水果忍者》，没什么难度可言。
她拿着刀左切、右切、正切、斜切，玩得轻松愉快，很快就完成了砍杀15个水果的任务，之后便随心所欲起来。她伸出另一只手召唤新的刀具，两手一起伸向后背，往前一丢，配合身形下压，将自己假装成古代的侠女。一堆缤纷的水果中，她身形不断变换，手里的刀具换了又换，玩的不亦乐乎。
1分钟，她一共切了65个水果。
游戏结束，刀具归位。
她眼前又出现一块过好画稿的牛皮，上面画了一只简笔兔子。左上角出现字幕提示：【请玩家3分钟内将画稿雕刻完成。
李晓雨信心满满，觉得自己1分钟就能完成。招唤刀具，她先大刀阔斧砍向周边空白局域，不料那牛皮坚硬，刀子直接卡住了。之后任她抡圆了骼膊使劲，也很难干脆利落地砍出兔子的型状。
时间到，挑战失败。刀具归位，又来了新的练习游戏。
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被装在餐盘中，送到她面前，字幕提示：【请玩家1分钟内按照关节标注提示肢解兔子。】
李晓雨愣住，这是什么缺德小游戏？这时候提示标记亮起，她需要先砍下兔子的头，防止它乱动。
“啊？怎么可以杀兔兔？”李晓雨嘴里嫌弃地小声念叨着，手上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。手起刀落，兔头落地。
她不满地撇了撇嘴角，还是干脆利落地做完了肢解。她发现凿比砍省力且有效。
游戏结束，她再次进入需要切割画着兔子牛皮的游戏中。这次她边凿边切割，明显顺畅了很多，但还是失败了。
又是新的练习。这次直接绑了个人上来让她肢解。
“卧槽……”
看着头顶的倒计时数字不断变换，李晓雨咽了口唾沫，在心里给自己暗示这都是假的。扬手先砍头，一股鲜血直接甩到她脸上。太真实了！
她摘下眼镜，有些怒了：“我不玩了，这什么破游戏啊！谁搞的？是不是有毛病！”
马骏无奈耸肩，“师傅和一帮00后玩vr的小朋友搞得。不玩算考核不通过哦。”
李晓雨眉头紧锁，转头看向一旁的张林飞，他倒是一脸镇静，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。
“他跟我玩的是同一个？”见马骏点头，她小声骂了句“变态”，再看向他的时候，便注意到他的动作，一直是手腕发力，骼膊几乎不怎么有大的动作。
小时候，父亲李锋教她雕刻皮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：“陕西皮影主要玩的是【推皮走刀】，你要学会用巧劲儿。”
她戴上眼镜重新进入游戏。快速过完前面的部分，再次来到雕刻练习室。切完水果后，李晓雨进入雕刻牛皮的环节。她沉下心来，将所有步骤在心中归类分解，先解决去除大块多馀部分，然后再将边缘凿出，之后再将身体里的细节拉丝完成。
考核通过！
之后就是简单的上色、压平、关节缀结组装和加之操作杆。
游戏结束。
李晓雨摘下眼镜的时候，张林飞和马骏已经坐在石桌边喝上茶了。她走过去将眼镜交给马骏，对方倒茶放到她面前，“坐下休息会儿。一会儿你们还得实操练习。”
“你什么感觉？”她看向张林飞。
“挺好玩的。算是寓教于乐吧。”
“？”李晓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，眉头锁的更深了。
一旁的马骏轻笑着给她添满茶杯，“他切完水果，第一次就过关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李晓雨再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，起身朝屋里走去。
之后是皮影制作的实操课。
马骏给两人发了全套工具，要求下课前要做出一个自己形象的皮影人交给他，今天的考核就算全部完成。
到了实际拿刀雕刻的时候，李晓雨手上的伤口一发力就钻心的疼，她紧抿嘴唇磕磕巴巴雕出了自己的头部。这时，一双手从她背后伸出，扶住她的手，金镯接触到她皮肤的时候凉凉的。
“这样，这个手用力推皮子，手上的刀找一个支撑点就行，然后你只需要调整刀刃方向，这样伤口就不吃力了。”马骏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，一股燥热从她的勃颈一路蹿到脸上。他身上的药草香将她紧紧包裹在怀里。
“马老师，我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弄，你也来教教我。”张林飞心里升起不满。暧昧紧张的氛围被他打破。
马骏走到他身边，斜撇一眼，憋脚的求助。他立刻明白了张林飞的心思，“往下刮掉就行了。”
李晓雨极速跳动的心脏还没平稳下来，突然听到母亲王蓉的声音。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，直到她转头看到王蓉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，大脑瞬间卡顿。王蓉怎么跑这儿来了？
“好久不见，小马。”
“呦！师母来了。”
“叫什么师母！我跟你那师傅可没关系了。叫王！总！”王蓉嗔怪着瞪了马骏一眼，走到李晓雨身边，但话还是对马骏说的：“我家乖乖今天表现怎么样？你可不准欺负她哦！”说着她扬起右手晃了晃，“我这手可好久没扇人了！”